黑貓紅尾巴，我們是這麼稱呼牠的…


紅尾巴是隻普通品種的貓、街上四處都看得見的那種…

牠身上毛色是純黑的、黑得像夜，如同天鵝絨般閃著隱隱的光澤…

兩隻眼睛是金黃色、配著黑色毛皮，好似夜空中有兩輪明月一般…

無疑地、牠是隻漂亮的貓…


然而紅尾巴之所以叫紅尾巴、自然是因為牠擁有一條紅尾巴的緣故…

您或者會問、一隻黑貓怎麼會有一條紅尾巴呢？但牠就是有、有一條紅尾巴…

其實、與其說是紅尾巴，倒不如說是禿尾巴、因為那是條沒有毛的尾巴…


但是我們從沒叫牠禿尾巴、只有皮皮這麼叫過…

皮皮是隻白毛的中型犬、個性還不錯，就是嘴賤了點、喜歡調侃人家…

好在牠平時做狗還不錯、常會請大家吃東西、大家才受得了牠…


夏日的某個午後、那天是紅尾巴第一次來到這兒，皮皮衝著牠就是一句：「

嘿、禿尾巴，你怎麼會有根禿尾巴？」

紅尾巴並不搭腔、反身就是一爪，皮皮雪白的毛皮上登時出現了三條血痕…

活脫就像隻斑馬…


紅尾巴不發一語地走了、皮皮自知理虧也沒再追、倒是恨恨地吠了幾聲…

我看著紅尾巴離去的背影、感覺到牠散發出的寂寞…


紅尾巴從來不跟其它貓狗說話、因此沒有誰知道牠的名字…

那天大傢夥兒商量著給牠起什麼綽號、以後聊起天來要說明也方便…

禿尾巴、無毛尾巴、皮膚色尾巴、…、橘尾巴，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…

紅尾巴！我出了這主意、並沒有反對者，於是紅尾巴這名字就定了…


對於群居終日、言不及義的我們，紅尾巴從來就不發一語…

牠彷彿是另一空間的存在、我相信即使迎面而來、牠也會像靈魂般地穿透你的身體…

牠存在著、卻也不存在著，很模糊…


紅尾巴並沒有主人、因此牠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找食物…

牠從不翻垃圾桶、我猜這有傷牠的自尊，牠的食物都是狩獵而來、帶血的屠殺…

牠的屠殺只在夜裡進行、黑夜有助於牠隱藏牠的身影，你看不見牠的、在夜裡…

兩顆金黃色眼睛就像招魂幡、行經的鼠輩一個個都給招了去…

與其它貓兒不同的是、牠吃飽後就不再做無謂的殺戮，只是望著月亮…

我不曉得為什麼…


紅尾巴的尾巴、一向是我們茶餘飯後的好話題…

當然、不能給牠聽見，要不然、少不得又是三道爪痕…

為什麼紅尾巴是紅尾巴？


皮膚病！這就是不愛洗澡的下場！所以說大家一定要洗澡、要不然就會像牠一樣…

這是一向喜歡「洗香香」的白毛皮皮說的，牠算是世界第一喜歡洗澡的狗了…


才不是、你沒看見牠身上其它的毛皮是多麼清潔光亮嗎？怎麼可能洗澡就只不洗尾巴？

說話的是球球、牠是隻吉娃娃，卻因為主人的溺愛把牠養得…

把排球插上四根竹筷子再畫張狗臉、就是球球啦…

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原因？皮皮不甘示弱的反問…


你們聽過白鼻心的故事沒有？我想牠的紅尾巴是騙老鼠用的…

在夜裡牠那紅尾巴就像條肥美的臘腸、老鼠經過想偷吃時，就被牠抓住啦…

球球從來就懶得動、因此用自己的想法猜測…


牠狩獵不用尾巴當誘餌的，而且、牠的身體那麼健美、才不像球球一樣…

我們一群裡唯一的美女說話了，牠叫美美、是隻博美狗、主人是個老師…

美美平時沒事就陪主人一起看書、因此算是蠻有學問的…


你們聽過嗎？有個故事叫「幸福在哪裡？」…

美美一向靜靜的、少說話，牠的聲音很好聽、只聽一句、就叫我們全身酥軟…

因此為了騙牠多說幾句，即使聽過、大家還是一致地搖搖頭…


以前有隻小貓問老貓：「幸福在哪裡？」

「在你的尾巴上」、老貓答…

於是小貓成天追著自己的尾巴跑、追得天旋地轉的…

我想紅尾巴可能是真以為幸福就在尾巴上吧？所以牠抓著不放手…

於是抓掉了毛、抓紅了尾巴，牠總是不放手…

牠也許沒把故事聽到最後、最後貓媽媽向小貓說：「

幸福是當你自信地往前時、她自會乖乖地跟在你身後呢…」


也許改天有機會、我們該同牠說說結局。美美如是說…

嗯、對啊、沒錯、…、就這樣，大家一致地贊同美美的說法…

不知道是真心同意、還是逢迎諂媚？


我曾經看過紅尾巴的尾巴上長出了些黑毛、可隔天就不見了…

許是紅尾巴將它們抓掉了吧？可、為什麼？難不成真是美美所說？

儘管滿腹狐疑、我看著獨行的紅尾巴，話始終都不曾問出口…


那天下著大雨、紅尾巴不知怎地掉進了河裡…

牠一點也沒掙扎的樣子、隨著河水載沉載浮著…

我跳進河中將牠救起來，牠並沒有像靈魂般地穿透我、牠究竟是屬於這個空間的…


牠復又醒來、不發一語地離開、帶著濕漉的身驅…

紅尾巴、等等，你叫什麼名字？我問…

你不是叫了我紅尾巴嗎？就把這個當我的名字吧…

紅尾巴的聲音聽來有點寂寞、有點悲淒、有點滄桑、有點千里獨行的味道…


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、只問了一句：「

紅尾巴、你為什麼是紅尾巴？」

牠停下、楞了一會兒說：「你聽過幸福就在貓的尾巴上嗎？」牠問…

嗯！美美的故事我還記得…


那天也是下著這樣的雨、河水一樣暴漲，我的妻子就在我眼前被河水吞噬…

從失去妻子的那一天、我的尾巴再棲不住幸福了…


沒的事、幸福不斷而來，如同你的黑毛不停生長一般…

是你一直地拒絕、才會如此…

為了一份失去的幸福而拒絕其它幸福是不健康的…


幸福終究是希望人家幸福的、儘管她不能再待在你身旁、她還是希望你幸福的…

我想你的太太應該也不希望你過著紅尾巴的日子吧？

…

我滔滔不絕地說了許久、紅尾巴只是默默…


一些時日過去、紅尾巴消失了…

「嗨、大家好，我是『嘿嘿』…」、一隻有黑天絨毛皮、金黃色眼睛的貓向我們招呼…

喔、牠的尾巴是黑色的、^_^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