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老人的回憶錄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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屁蛋

【屁蛋】這個渾號、是大一時的國文老師御賜的，
換言之，已將近有三十年的歷史…

這樣的時間跨度、已經是連自己都幾乎要忘記的久遠了，
要不是前陣子、找回了我【忘卻的年少】，
這渾號怕要再封三十年…

雖則想起了，但知道這渾號的人多半失聯了，
會用這渾號稱呼我的人、大概只剩一個吧?!
趁著自己記憶還清晰，我想將這來龍去脈，
留個記錄，即使在乎這事的人、其實只我一個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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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大一的國文老師、也算是奇葩一個，
(劉文強老師，我想盡量寫得詳細些，
以免日後又忘記。不會害到老師吧？)
第一堂課就說不會被他當的有兩種人，
一是女人、二是當完兵的男人，
凡不符條件的都在被當名單裡…

然後說明他對服儀的要求，
他覺得現在(1993)的大學生實在太過散漫，
吊嗄仔、T恤、短褲、拖鞋，什麼都穿來上課，
實在不像話！！！

於是要求男生要穿西裝打領帶，女生要洋裝長裙，
想當然爾、我們當時也不是那麼受教的孩子，
因此也沒人當一回事、上課氣氛有點僵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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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老師上課的方式、不看課本、不寫黑板，
只是不斷地提問、沒人回答、就自問自答，
而我天生受不了這種無人理睬的沉默尷尬，
基於【同情】心理、我回答了老師的問題…

自此後、老師就像是獵豹盯上了獵物一般，
講課就對著我講、回答問題也只對著我答，
問題都對著我問、我答完一題就再問一題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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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存在記憶裡的課程是莊子的【逍遙遊】：

「什麼是逍遙？」老師問，
『應該是快樂吧？』

「那怎樣會讓你快樂？」
『吃好東西吧？牛排之類的…』

「那我讓你一天三餐都吃牛排，
也只能吃牛排，你會快樂嗎？」
『我想大概不會吧？』

「為什麼？你不是才說吃牛排會快樂？」
『過與不及的問題啊、太過就不好了…』

「那怎樣才是過？怎樣才是不及？
這個界限在哪裡？你如何劃分？」
『…』
(我要是一直回答、就會沒完沒了，
只好沉默、休兵掛起免戰牌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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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小子可以啊，要不要考慮轉系到中文系？
我當你的推薦人！」老師在我耳旁小聲地問，
『不用了，我現在好好的！』我立馬拒絕…

「中文系美眉很多、又漂亮又有氣質…」
老師企圖以美人計來說服我，
『問題是我史地很爛，我怕畢不了業！』

「那好吧，你考慮考慮再來跟我說…」
(老師很快就放棄了，真是可惜！
要是再遊說一下、我就會答應的，:p)

(中文系畢業的我？想想就覺得可怕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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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很快就到了學期末，
老師宣佈期末考試的內容，
是【唱歌】！！！

獨唱或幾人合唱均可，
明明是國文課、卻要考唱歌?!
一些生性較為內向的同學，
紛紛抗議、企圖避免…

「我這麼說吧，唱得好不好，
這我不管、重點是要唱出來…」
然同學們依舊是不依不饒的抗議…

「我再講一次，
就算你有唱也不一定及格，
但是只要沒唱、就肯定不及格，
你們自己考慮考慮吧…」

期末考內容就是這樣，
我肯定是有唱的、但唱的啥？
就真的徹底消失在記憶中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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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大一的上學期結束了，
接著下學期的國文課，
依舊又遇到了劉老師…

上課風格還是一如以往，
有許多同學私下跟我說，
他們覺得不太能適應劉老師，
很希望、看能不能設法換掉？
全班好像就只有我、適應得很好…

下學期的課程內容，
我真的忘光了、但有印象深刻的事，
劉老師上下課，不愛遵循鐘聲來做，
所以我們的下課時間與隔壁班不同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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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次下課時間，
班上同學在走廊上聊天，
可能有點喧鬧，隔壁班老師來罵人，
「別班還在上課、你們太吵了！
閉嘴、進教室去…」

隔壁班老師、是個前額盡禿，
滿頭白髮的瘦弱矮小老者，說話很不客氣，
給我留下很不好的印象…

待他走後，我問道：『
那個糟老頭兒是誰啊？
一出來就罵人、真沒禮貌…』

忘了是哪個同學回答我的問題：
「噓~~他就是余光中啊…」

『余光中?!
那個【今天的天空很希臘】的余光中?!』

我其實並不是會讀詩的人，
只是高中的歷史老師很愛揶揄這句詩，
所以略懂、略懂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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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無誤的話、高中歷史是蕭人英老師，
臭屁得很，第一次上課、進門便說：
「我、就是你們這學期的歷史老師，
至於、我叫什麼名字？請拿出課本！
翻到最後一頁，編審委員最後一位，
那就是我！」



我歷史唯一拿過100分的小考，
就是拜這位蕭老師所賜，
因為他的考題是選擇題，而題目淨是：

下列何者是民族英雄？丘逢甲/乙/丙/丁
下列何者是民間義賊？廖添甲/乙/丙/丁
鐵血宰相指的是何人(填充)？

選擇題就不用說了，要選錯也很難，
而填充題、就算答案寫【斯斯】(俾斯麥正解)，
老師也算我對，理由是因為：
「外國人名字又臭又長，
能記得其中一個字就很棒了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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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老師說自己對新詩也有點研究，
重點就是：

1.【詞性】亂用，
例如名詞當形容詞，
「今天的天空很希臘，就是例子」

2.動詞亂兜，
「我"看到"妳美妙的聲音；
我"聽到"妳曼妙的胴體…」

「用觸覺透視」
「撥開你長睫上重重的夜」
「向攤開的奧德賽，嗅愛情海」
(From 《重上大度山》 余光中)

3 違反常理
「黑暗的光芒，讓影子照亮了大地」
「她鑽石般柔軟的內心、包容了我的脆弱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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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們相不相信，
就算是一模一樣的詩，
我拿去投稿，肯定不會被刊登！
為什麼？因為我叫蕭人英、不叫余光中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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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小心有點離題，
老人家就是這樣，
說著說著就忘了自己要說啥來著…

大一下的國文，
期末考總算比較正常一點，
不考唱歌、而是要交報告…

報告的題目是：
「論秦漢時代士大夫之困境與處境…」
(記不很清、但大抵是這樣意思的題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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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講到秦漢時代，
那沒道理不把秦始皇拿出來批，
同學們於是各自找資料、各自努力撰寫…

秦始皇我想不用多說，
焚書坑儒是一般人的印象，
許多同學憑著這麼點印象，
寫出的報告、自然就是一大堆負面報告…

很多人交完報告的隔週，
老師就拿著一堆報告來上課，
當場翻閱、凡是寫到秦始皇者，
暴虐、無政、驕奢、淫佚這類評論，
一律被老師打回票、要求重寫！！

老師要求，
寫出的報告，若有人物評論的話，
要寫出依據什麼事件而做此評論，
最好還得把事件發生時間交代個清楚，
所以、要是不查資料是沒法寫這報告的…
(我說過、我史地超差，這報告太要命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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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說到秦漢時期的士大夫，
我小小的腦袋、能想到的人、也只有屈原了，
但因為老師要求、評論一定要有事件及時間，
光是查那些資料，就要了我半條命…

於是我寫了關於屈原的架空歷史小說，
(架空歷史、就不會有需查證的問題)
我說屈原跳汨羅江後、其實並未死去，
而是被恰巧路過的好心外星人所救走！
最大的證據、就是打撈不到他的屍體…

之後外星人、還傳授屈原一些黑科技，
然後屈原使用張衡這名字活躍於後世，
渾天儀、地動儀、指南車皆是黑科技…
(後面還有好些劇情、但我真忘光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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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交出報告的下一週，
劉老師一進門就問：「曾國尊，是哪一個？」
(對，劉老師並不知道跟他辯了快一年的我叫啥名)

『那個、曾國尊~~就是我…』
我有點遲疑的站起身子承認，
「你?!你?!你這個小屁蛋！！！」
就是在此時、我受封為【屁蛋】

老師對我的【報告】、大為激賞，
在多半同學都不及格或六七十分的狀況下，
老師卻給了我九十以上的高分…

同學們頗有微詞，
不明白認真查找資料、寫報告的他們，
卻比不上我瞎掰胡扯、亂寫一通的小說…

老師說：「
因為你們的報告，
我是可以找到史料、證明你們是錯的！
但是屁蛋的小說，
我沒有辦法證明、他說的是假話，
根據【信賴保護原則】，他是對的！」

我這個渾名、真正活躍的時期，
可能只有一兩年的時間吧，因為大二三的時候，
是我最寡言的時期，少有寫作發表，
這稱號、漸漸就淡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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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後的現在，
為了怕自己不斷流失的記憶，
會繼續流失，於是寫下此篇，
算是個念想…

然而我卻不禁想，
三十年了、蛋也該孵化了，
只是屁蛋到底是什麼的蛋？

是雞蛋，那我現在不就是屁雞？
是蛙蛋，那我現在不就是屁蛙？
是王八蛋，那我現在不就是屁龜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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屁龜：
霹靂布袋戲虛擬人物
擅長土遁之術的小竊賊，專門偷盜屍體上的金銀財寶，意外偷得擎天神劍，如獲至寶，但卻反而招來殺身之禍，被十方世祖等人覬覦，雖以地遁逃過一劫，孰料又碰上凶星鬼王棺，被一掌擊殺。

(真是太慘了。【.·´¯`(>▂<)´¯`·.】